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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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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他而言,在有线索支撑她那番言论之前,她仍算得是他的仇人,可她这个仇人当得有多么不合常理,他不是不清楚。

当年的事梗在那里,纵然他有万般纵容之心,又哪里容得他罔顾人伦宽恕于她?

他宁愿凌晏是直接死于她手,那么他手刃她为父报仇痛快利落。

她不是亲手杀的,又有那十年的时光摆在那里,让他怎么对待她好?

宽恕她,那他配为人子?不假思索杀了她,那十年光阴都是假的吗?何况她的指证仍透着不合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那么,她想出府也成的。在外受些折磨也是成的。

她若不如此,又何以平息民愤?何以让来日他们再寻契机选择要不要宽恕接纳她?

他的父亲毕竟也曾将她视如己出,她就是在外受个一年半载的苦难作为惩罚,也是该的。

她又闹小性儿

但他没想到,不过几个月时间,她居然逃出京师了,且是逃得彻彻底底杳无音讯的那种。

外头都说她已经死了,描绘得活灵活现,他渐渐地也当了真,程啸在街头囚车里看他的那一眼,他只觉得有问题,却不料竟然是关于她的消息。

他是带着恨意来的,但那股恨意已经不纯粹,在杀父之仇之外,还衍生了一些别的东西。

他拿她很难办。

积蓄了四年的情绪什么滋味都有,要以何种态度来面对她,他都拿不准。

昔年没有能提起来的刀子,在她斗胆逃亡又被他捉到之后,本应该不加迟疑地落下去,但居然却更加提不起来了。

“先出去吧。”他抚抚额角。

长缨看了眼他,退出门来。

郭蛟送她到门下,然后转身,走到凌渊跟前:“姑娘还是变了。”

凌渊手扶着杯盏,半晌道:“谁没变?我也变了。”

郭蛟默然。

凌渊却似对此感受平淡,说道:“昨日过后,定然会有些传言出来,在京师有消息回来之前,不要另掀出什么波澜。

“此外,她眼下既不肯回京,那就先把带她回去的事情压下来,且不要跟府里提及。”

如今不肯回去,来日也总会回去。

她这身份终有一日会传开,到那时,则必将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倘若她毫无自保之力,那么即便是回到凌家也只会变得不伦不类。

反过来想想,能为自己挣得一身功绩,于她而言便是锦上添花。

郭蛟听后微笑:“侯爷是真的变了。假以时日,姑娘知道了侯爷的用心,定会有所触动的。”

凌渊睨了眼他,却道:“她不会的。”

郭蛟顿住。

霍溶被挡在门外,脸色很不好看。

但凌家护卫们门神似的堵在门口,也让他无可奈何。总不能再来次强闯?

此时见长缨已经出来,便迎上去:“没事吧?”

长缨摇摇头。

她也能感觉得出来凌渊态度比起当年缓和很多了,除去她昨日说出真相后到如今为止他主动的探问,昨夜里他着郭蛟送来的药,就是在那之前,他没有直接扑过来寻她,昨日在卫所也没有对她下重手,仔细想来,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

是仇恨随着时间淡去了吗?

她不这么认为,别说才区区四年,就是十年,也不能让一个人忘却这样的事故。

那他是在选择相信她的话?

这也让人不可思议。

不过,倘若能这样的话当然是最好的,除去她实在不想在努力晋职之余还要应付他以外,想要查出凌晏如此行事的原因,必须还得他凌渊参与。

无论如何,她和他是不适合成为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的,——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

她还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她身上发生过的这些离奇的事情告诉他,不管他信不信。

往前走了几步,见霍溶立在原地望着他,她神思微顿,便忽然冲他瞪起眼来。

这家伙,昨日他胡说八道编排的那些倒罢了,又怎好伸手脱她的衣裳?

可是眼睛瞪了半日,又到底没张嘴。

本来那件事就是个意外,他除她的盔甲,想来也不至于存着什么龌龊心思吧?否则他大可以把她外衣也给碰了。

她若是脱口问罪,便反倒显得煞有介事。

如此想想,好像除了瞪他两眼,也没有别的办法。

霍溶看她自屋里心事重重地出来,原本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去的。

在她面前,他着实没有什么可跟凌渊相比的,即便他有张婚书,那也不是指婚圣旨,有些东西真不是圈地盘那般靠抢就能得到。

但被她这一瞪,他又抻身笑起来:“我又怎么惹你了?”

“你自己不知道么!”长缨没好气。

霍溶因她这小性子心里反倒变得软乎乎起来,一下子连距离也不是那么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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