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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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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传旨的隋安当尊金塑大佛一样供起。室内欢声一片,眼见闹腾起来。

可隋安显然还有话要说,好容易才让簇拥在周围的众人重新静下。

笑着对孟绪道:“陛下还让我带给您一句话:由来意气合,直取性情真。”

这是杜甫赠友人的诗,孟绪微一思量,曼声道:“还请公公代我回陛下,”

孟绪半侧向窗棂,天心的日景漫过远近的玉楼金阙,辉煌地涌来,落在裙钗之上,更著灿亮之色。

她轻轻抿起霜腮雪肌上那一点朱樱,一字一顿地笑道:“由来意合,更取情真。”

她进宫已是赌上一生,可不是与帝王来做知己友人的。

而是要与他,意洽情投。

要他喜她所喜,恶她所恶,要无上的帝宠,也要帝王那颗最不可及的、如日之明的,炽热真心。

孟绪封嫔的消息在这后宫一石激起千层浪,备礼的备礼,咒骂的咒骂。

住在蓬山宫的两位新秀是最先崭露头角的不说,还都连越两级。现今还有谁敢说孟氏没有获赏是不俘圣心?

合着根本是在憋个更大的封赏。

柔妃更是气的心肝都疼,她若早知道陛下会在这时候冷不丁就将孟氏升到嫔位,怎么也不至于散布孟氏乘虚而入截宠的消息,这不是怂恿旁人一个个都来截她的宠?

不过陛下晚间确实摆驾仙都殿了,又叫柔妃好过了一些。

至少说明,她最后做的离去的抉择是合他心意的……

温存过后,仙都殿早早安置下了。

可夤夜未至,却起了春雷,轰鸣声中,连雨水也一改柔势,瓢泼而下,拍得窗户都在抖颤。

柔妃从梦中惊醒,朦朦胧胧听得一阵窸窣的响动,睁眼却见帝王已披衣坐起,下意识就和藤条似地缠了上去,紧紧抱着人道:“陛下,别走……”

像是早已经历了无数次。

萧无谏来回轻抚着环过膺膛的那只玉臂,挂在身上的女子仅着亵衣,赤着靡腻的胳膊,触感没有一分糙砺。

而此间唯剩一盏昏弱无力的风烛残灯,烧着奄奄一息的光亮,明明灭灭,把他的眉眼映得深沉冷邃。

他动作温柔,在她不可见处,神情却是冷的:“乖。”

只这一字,柔妃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柔弱无骨的双臂缓缓滑落。

只口中犹然挣扎着,哀哀蹙眉道:“陛下,妾也怕打雷。”

可帝王已经穿靴下榻,甚至未唤奴仆,不假人手,自将衣冠整束。

柔妃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起身,替他佩好那条紫玉的躞蹀带。

“不必送朕。”

柔妃跟上去没两步,又被这分不清是体贴还是毫不留恋的一声挡了回来。

她颓然坐去榻侧,粉面之上是旁人无从得见的心酸幽怨。唯许那个人看到,可他偏偏从不曾回头。

等到御驾彻底离开,柔妃攥起拳,指骨都在作响。

尺素不在,今夜是新提上来侍奉的宫人守夜,过来劝道:“陛下已经走了。娘娘,不早了,早些安寝罢。”

“闭嘴!”

柔妃眼中如烧恨火,一下子扯住身侧的纱幄,把一幅帐子扯得七零八落,砰地一声,那烧尽了冷烛的莲缸也整个被带翻在地,骨碌碌滚到宫人脚边。

宫人想去捡,柔妃却一脚踩在了那只手上,肆意碾压,宣泄着自己的切齿之恨:“到底为什么,善善那个贱人都已经无宠,他还要离开?”

善婕妤怕雷声,从前每逢如此雨夜,帝王总会瑶境殿去陪她。

可自从善婕妤失宠之后,这样的日子,帝王便会独寝。

春雨一下总是连日连夜,又该有多久不能见他了?

任凭宫人如何惨呻,柔妃都不曾松开脚,一张美人面竟形如鬼魅。

满心只想着,不能只她一人痛。

宫道上。

圣驾匆匆往太极殿去,途经蓬山宫时,隋安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玉辂上的帝王,却见他殊不曾斜目一眼,亦有满肚疑团。

萧无谏有所察觉,凉薄一笑:“怎么,你也以为朕是念起了善善?”

看来连伺候他起居的隋安,连此昼夜在侧、朝夕不离之人,都不甚懂他。

这个位子,当真是孤寞。

忽而,萧无谏想起了今日被人篡改又奉还的那句“意合情真”。

一转头,才见蓬山宫中,东西两阁,连同主殿,灯窗竟都未暗。

若非帝王主动提起善婕妤这号人物,隋安是断没那个胆子提的。

他讪讪仰头赔了个笑脸。

正见宸驾之上,危坐的帝王一改前态,望着侧旁被宫垣半遮的楼台殿阁定定出神。

隋安心里嘀咕,不是不没念起善婕妤吗?

若不是思旧人,那便是思新人了。

眼看就要行过蓬山宫了,隋安试探着唤了声:“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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