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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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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声音有点着急:“您好,是来年家属吗?”

她脑袋一下子懵掉,听出来这是个陌生人的声音,而这样的开场白实在太熟悉。当年婆婆在大街上晕倒,三十分钟后就有人来打电话问他们是不是张秀莲的家属。

“是是是,怎么了?”

许是听到妻子的声音不太对,刚穿好衬衫的来川宁拿着领带出来,做口型问:“怎么了?”

下一秒葛文珺就哭出来,并颤巍巍地把手机递给了对面人。

来家夫妇没想到自己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再次来到西城,来川宁下飞机时还接了一个秘书的电话,交代了一下下午局里的会他可能无法到场。葛文珺全程不在状态,明明是七月的天,她的手却是凉的。

来之前医院有问他们到底多久可以到,要进行缴费和签字一系列的事情,来川宁斟酌着坦白:“我与孩子母亲都不在西城,您看孩子手机上是否有姓…徐的联系人。”

那是寒假时有次来年在家里打电话,他擦窗台时不小心听到的一声亲密的称呼。

五秒后医生说“找不到,算了吧,你们尽快,我们医院在联系不到家属的情况下也会采取必要的救治措施,这点请您放心。”

来川宁在飞机上也是这样安慰夫人的:“放心啊,我们现在急没有用,护士刚才说伤得不是很严重…”

“不是很严重是什么话!非得是瘫在床上了才算严重吗!都出车祸了还能不严重吗!来川宁你有没有心!我宝贝现在还生命垂危,我连她面都见不上!你在这里说不严重!”葛文珺眼眶泛红,挣脱他的手,偏头看向舷窗外,压抑着的哭声一阵又一阵。

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最恐慌,所以来川宁也心急,他搂住旁边人,心知妻子不是故意的,这种情况下一切不理智的行为都可以被原谅。

从机场赶去西城医院的路上,葛文珺一直在自责,她一边后悔不该把女儿一个人放在这边,一边在脑中做一些很不合理的假设。

直到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如床单的女孩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呼吸平稳而生命线起伏,他们的心才真真正正沉下来。

来川宁去缴费,葛文珺就抬起女儿的手臂,跪坐在床边流眼泪。

毕竟是市区内的事故,又是两辆小轿车的碰撞,且当时双方车速都不是很高,所以受伤的三人都没有很严重。来年身上最严重的伤是右腿中度骨折,拍了片后已经打上石膏,最重要的头部也只是轻微的脑震荡。

她醒来后看到爸爸妈妈还有些惊讶,甚至反过去安慰家人说自己福大命大,现在不是还好端端躺在这里。

葛文珺见不得她这样,她不敢想象从小擦伤自己与丈夫都好言好语哄着的小女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一副坚强又独立的模样,有些时候这种成长是不必要且令人心疼的。所以每次做康复运动或者拍完片回来,葛文珺心里总是很难受。

但其实来年并没有她表现出来得那样无所谓,生理上的不适持续存在,时间久了她觉得自己似乎习惯了与那样的阵痛共存。其中她背着父母搜索过,脑震荡的症状有很多,大多数人可能会出现逆行性遗忘,会记不起受伤时以及伤前近期的事情,她却将自己与徐思叙分手的种种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对她而言,最大的反应应该是畏光和失眠。

来川宁来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各种关系给来年找了个套房病房住着,目的不但是让她安心养病,还要让妻子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也不将就。

只是那间套房的窗帘从不敢拉开,每次拉开来年就会不舒服,她的脑门会明显地冒冷汗,血压也会骤降,伴随而来的还有整夜整夜的失眠。葛文珺屡次劝她说要好好休息,休息好了病才会快快好起来,痊愈了我们就可以回家。

二十岁却了无生气的人躺在床上,唇角微微抬起,点头说我在好好治病,也会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爸爸妈妈你们不要担心。

印象最深的是有次葛文珺起夜,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后不小心扫到了来年的枕头,光线偏离,直挺挺打上那双曾经漂亮的、承载她与丈夫无数呵护的眼睛。

“年年怎么还没有睡呀?“

“我睡不着。”

“怎么会睡不着呢?”

来年躺在床上,瞥了一眼自己打着石膏的右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被这句话挑到了神经,她用尽全力抬起脑袋又使劲向下砸,大哭着喊:“妈妈我睡不着,我睡不着怎么办啊?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就是一点也睡不着。”

来川宁听到动静后立刻进来,看到床上的女儿以一个很狼狈的姿势自毁的时候,年近五十的男人都红了眼眶。他赶过去抱住女儿的头,说没关系,没关系,睡不着爸爸妈妈就陪你说说话,我们再问医生要点褪黑素吃好不好。

葛文珺背对着病床,双手倚在窗台上,无声无息地掉眼泪。

隔天夫妻两个就去询问医生这到底应该怎么治疗,他们担心这种畏光已经影响到了正常生活,又说可不可以给女儿打的吊瓶里加部分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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