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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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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时雨春风

又是一个七年后,清明前两日。

南屏山脚,净慈寺内,一白衣童子与一黑裙少女正在拆招。

那童子窄袖轻衫,脚踏木屐,被少女逼得节节败退,从塔顶一路退下,堪堪在第一层飞檐边缘卡住木齿,手中软剑与少女的剑交错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两人位置瞬间对换。童子见好就收,手上用力趁势后撤,连退数步才在屋檐站定。少女却在他用力的瞬间弃剑跃起,单手勾住第二层屋檐,接着在翻身上楼的时候伸出双脚夹住了被击飞出去的软剑。

少女悠然微笑着,眼神却并不松懈。她的双目一褐一蓝,当中各横着两道黑痕,额头缠一条白布,正是白燕。今日她虽也来练剑,却穿了一身锦缎白衫配上黑底金纹长裙,两只黑布鞋仔细一瞧都是锦缎面的。这时单手将剑收在身后,看着倒像个英姿飒爽、只在心里使坏的大小姐。她的黑发在头顶团起,只后颈还有些碎发随风而动;下一刻,她轻飘飘地往左侧移了一步,一道剑芒击碎部分屋檐,一绺碎发断在当空。

白衣童子一击不中,当即落回一层屋檐,一双木屐竟没发出半点声响。这童子唇红齿白,眉目乌黑,微卷的刘海从中分开,露出额头上一条一指粗的红绳。身形看着十岁出头,同样稚嫩的脸蛋却已显出一种颇具侵略性与迷惑性的美貌来。他马尾辫的发梢随着起落一下一下地在后颈晃动,很是可爱灵动,脖颈上却缠有两圈和额头一样的红绳。

两人几下兔起鹘落衣袖翻飞,缠绕在童子四肢上的红绳时不时地一闪而过,在塔下众人眼里简直像飞溅的血。他腰间也绑着两圈红绳,坠下一块封灵玉和一个弓形木饰。

这白衣童子正是林花谢。

七年前春红被杀,天兵【伏矢】物归原主,但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林花谢变得反应迟钝、生长缓慢。柳苏安和邵简试了很多办法,也只是让他的反应时间缩短了一些。如今林花谢依然是瘦瘦小小的一个,只是收拾干净了之后,那张脸已有七成像林十一。不过出于柳苏安向来的性格,以及林花谢神态之中隐隐约约的与春红的相似,她并不十分偏爱这个徒弟。

白燕左手掐诀,右手持剑背在身后,微微压低身形,悄无声息地朝东北方走了两步,忽地翻身下楼;与此同时,林花谢却从一层翻上了二层。白燕左手一按,右眼中的两道黑痕断开了一道,林花谢顿时脚下踉跄往前摔去,她趁机一跃而上,一掌拍出,把林花谢往塔身推去。后者却忽然就地一滚,一脚勾住她的小腿。白燕来不及收力,被林花谢扫进门洞,“咚”的一声撞上了铜钟。

钟声仿佛实质的波纹向四面八方荡开,塔下围观的同门师弟妹们吱哇乱叫,手忙脚乱地向手中符箓注入灵力,以抵挡【南屏晚钟】的灵力冲击。

塔上两人再次交手缠斗,软剑相交时而如泉水叮咚动听,时而如野兽刨门刺耳,在一圈一圈震荡着的钟声里头都显得轻微。第二声钟声是林花谢失误击中铜钟,塔下几个修为偏低的顿时口鼻溢血,连滚带爬溜到一把竹椅后头。竹椅上坐着一个青年男子,一身大袖长衫黑布鞋,看着斯斯文文的,却无精打采地跷着二郎腿在那里看话本。学生凑过去,他还动动肩膀遮掩一番。白燕与林花谢越战越凶,躲到他身后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学生们大多比塔上两人年长,此时七嘴八舌地叫起来:

“师父,别看话本子了,给我们讲讲呀!”

“就是,严师叔也说两句,大师兄刚才应该反应不过来的呀,怎么还能暗算大师姐叫她撞钟?”

“什么叫暗算,这叫预判!”

“哇塞你叫严师叔跟大师姐讲预判也就罢了,大师兄就算了吧!”

“预判和算命能是一回事吗?”

“都别吵了,听师父说啊!”

严法随收起话本,换了个方向跷二郎腿,摆了摆手,立即有人狗腿地送上茶来:“你们先讨论着,二明录像了吧?明天上课再讲。今天说好了我就来压个阵,让你们安心看热闹的。”

人群中还真有单纯看其他同学聚在一起以为要卷就跟来了的:“咦,什么热闹,大师姐和大师兄又打赌了?”

有人给他科普:“春分前邵师叔不是刚讲完宗门的十大伪天兵吗?你不会是忘了课后作业了吧?”

那人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大师兄想吃庆功宴。真好啊,我也想吃邵师叔做饭。上次我去【平湖秋月】找师父,闻见邵师叔给宗主做饭,可太香了,差点走火入魔。”

“——那你等会去挑战嘛,跟大师兄说好五五分账,他会愿意陪你打黑赛的。”

月亮门里头晃出一个十四五岁的锦衣少年来,笑眯眯地接上了话。

他的黑发绵软,在脑后松松束起,额发三七偏分露出光洁的额头。虽然有些娃娃脸,纤细俊秀的五官和笑眯眯的神情却叫他看着就一肚子坏水。

柳扶风时常觉得这个评价很有失偏颇,明明邵简也是这么笑的,怎么人人都觉得他爹性格温顺好欺负,他就是心口不一要犯上作乱呢?他只是跟父亲有样学样,立志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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