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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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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常常蹲在商场外面,等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走净了,等橱窗里的辉煌灯光熄灭了,才像牲口一样把重货抗上背,呼哧呼哧地搬进货梯。

空无一人的商场,他开缝的胶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砖上。

这座城市的繁华不是给他的,但是城市的繁华,却有一部分是他给的。

想到这里,徐庆利得意地笑了,左脸的疤痕也跟着扭,倒影在对过儿时装店的玻璃门上,也冲着他笑。

在剧院干的久了,老板也十分赏识他的人品,想要给他转正,如此一来,待遇能更高些,听说还可以包住宿,徐庆利自然开心,可是当他听到要上交身份证,统一登记的时候,他蔫了,慌忙摆摆手,拒绝了好意。

转过脸来的周一,他结过工钱,没跟任何人打过招呼,跑了。

一个星期后,他寻到了一处工地。

城市发展蓬勃,林立高楼拔地而起,源源不断的新项目等着推进,一摞摞的绘图纸等着落地,大小工地眼下正是缺人的时候。

所以,当徐庆利顶着脸上的疤站在那时,招工的没有多问。

在这干活的,谁还没点过去?谁还没吃过点生活的苦头呢?

要是真细问起来,一个个的,都有故事,各有难处,他懒得去问,他无暇惦念众生皆苦,他脑子里只记得逼近的工期。

于是咂咂嘴,上下扫量,好在这小伙子肌肉紧绷,一看就是干活的料。谈好价格,便丢给他一顶黄帽,喊过来一个老工领着,带着四处转转,学学规矩。

徐庆利没什么技能,能做的也就是最苦最累的工种。

要么是钢筋工,肩扛人抬地搬运钢条,常常一整天蹲在日头底下,用手绑扎钢筋下料,脊背胳膊暴晒在外,通红开裂。

这工作没有技术,只讲吃苦,同一个姿势,伏下腰,一蹲一天。腰疼腿麻早已是家常便饭,他最初干时,隔日便腰腿酸胀地下不了地,不过,慢慢也就习惯了。

有时候也做水泥搬运工。背上扛起水泥,两头运送,一包 100 斤,只给 5 毛钱,挣多挣少,全看个人出不出息,能不能撑得住。

徐庆利是最会把血汗换成铜钱的,一天下来,搬个 600 到 800 包不成问题。

人就是这样,没逼到那份上,总以为自己扛不住,可要是苦难真兜头砸下来,打掉牙齿和血吞,自然也就忍住了。

早上 6 点开工,晚上 7 点收工,等熬过了第一个月,徐庆利渐渐也跟上了,甚至找到了一丝自由。

毕竟干完一天的苦力,大多数人累得倒头便睡,没人会对他的伤疤感兴趣。

更何况这里地广人杂,三教九流的都有,每个人自顾不暇,谁会去管他这个闷油瓶呢?

这天午后,在捆了几十条钢筋后,徐庆利忽然犯了烟瘾。

他趁人不注意,找了个背阴的地方,想去来一根。

结果,刚绕到围墙根上,远远就看着个中年汉子,后背洇出汗渍,正蹲在地上,呜呜地哭。

这男人他见过几次,干活卖力,话也不多,几乎从不跟人打交道,每天只是低着头搬砖。

不知为何,他从心底生出一股亲近,竟走上去搭话,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兄弟,怎么了?”

那个男人并未理他,止了声,手背揩去脸上的泪。

“活不下去了?”

依然不言语。

“呵,谁不是呢。”他笑笑,抽出根烟递过去,男人一愣,伸手接过,叼在嘴上。

两人并排蹲着,各自吞云吐雾,谁也不再开口。

直到香烟燃尽,那个男人报上了名字,声音粗粝沙哑,就像他手上的茧。

“曹小军。”

徐庆利无声念叨着这个名字,然后在地上碾灭烟头,眯起眼睛,笑了笑。

“我叫倪向东。”

疯长

两人面对面坐着,默不作声。

中间的餐桌上搁着几瓶 56 度的牛栏山,一小碟五香花生米。

谁也不开口,一杯接一杯地喝。

饭馆小老板倚着柜台,装作看电视,眼睛却不住地朝这边瞥,时刻注意着这两个喝闷酒的男人。

靠里坐的那个,他认识,店里常客,一直是自己一个人来,每次也就点个拌海带、炸花生之类的下酒菜,几瓶酒,无论啤的还是白的,自斟自饮,一喝大半宿。

他对面那个倒是脸生,这满脸的疤也不知怎么搞得,是先天残疾还是后来毁的?是烧伤还是烫伤?他搞不明白,只觉得怪吓人的,但又忍不住去看。

快一个小时了,这俩人就这么干坐着,不说话,也不劝酒,你一杯,我一杯,各喝各的,倒也是默契。老板正想着,店里另一桌的客人开始撒酒疯,借着醉意,硬拉住老板娘不肯撒手,他赶紧跑过去打圆场,暂时放下了角落里的这对“哑汉”。

曹小军一边喝酒,心里一边嘀咕。

眼前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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